45 晋江独发第43章 (第2/2页)
“你早就在为这一天，为了让阿黛亲自拉低心里那份良善，做准备了吧？”
“什么？”“老赵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赵你这都是说的什么和…？！”
“小刚，这次跨级挑战不是你一时兴起吗？”
玉小刚看着惊疑的邵鑫和李郁松，逐渐反应过来的卢奇斌和弗兰德，以及在他心里不该最先反应过来的赵无极。
他面色僵硬地抬手擦了一下内里有点破皮的嘴角，然后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开始解释。
“这次团战是一时兴起……也确实是我有意顺势安排的。”所以他才会瞒下诸葛神弩大概率会致死防备不足的对手的预测情况。
玉小刚是认为，“孩子们说小也不小了，作为魂师，他们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真正见血，并得到亲友的安抚，总比他们日后去大陆上闯荡时见血反应巨大还因此受伤的好。所以我故意给他们挑了个全员恶人队伍……”
——他是为了让孩子们提前见见真正的“血”，提前适应一下天才魂师的必经之路，也为未来要参加高级魂师大赛的他们，多一份真正的血性……
“而阿黛的事情，”说到这里，站直后的玉小刚神色复杂，“是，我是有所计划地在让她逐渐改变——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她武魂的锋利，不该被那份良善限制。只要她能降低那份良善的高度，她的预判能力和攻击力都会大有提升！”
——只要奥黛丽对敌人出手不再考虑对方的行动细节问题，将“主动驱赶敌人”的心思转变为“奔着伤害削弱对手让对方变相被驱赶行动”，那她每场战斗需要花费的预判点数绝对能往下降！
玉小刚早“说过”，他不会想奥黛丽改掉那份有助于团队的良善，但他同时也认为，对方没必要为敌人多留几分的良善——“为敌人考虑过多，对敌人留一手，就是过于仁慈，那样的话，她以后要吃大亏。赵老师，难道你不知道这事吗？”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赵无极抹了一把脸，在看见神情恍惚的奥黛丽被唐三半拥半抱着带下场后，他将视线从落地玻璃窗外收回。
“我如何能不知道！”说着，赵无极一拳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但是，”
赵无极说着说着就觉得喉咙干涩，“但是大师你太着急了，阿黛她和其他孩子们不太一样，她的心，太软了。我，我都不知道她小时候去哪儿学的，从小就心软，出手从不往人死穴去，甚至还会给充满恶意的敌人留一线生机……”
“我们当时怕直接掰正她会掰过头，所以我，我们都在慢慢教她改，她现如今在对战中能毫不犹豫地出手，就是我们教学的成果。但，哪有你这么大跨步，一天就教她了我们剩下的所有内容啊！”
谈及“教学大跨步”的情况，玉小刚的神色几乎是有点扭曲了，他觉得自己还真得解释一下的，“其实，我今天也只是想让孩子们都见见‘血’的……”
——他也没想故意把同一起跑线上的阿黛给提溜出来“特训”的。
但玉小刚他“没预料到那蒙厉使用了第三魂技的技能，没有直接死在诸葛神弩下，甚至还没死在小三特意加的人面魔蛛毒素下，他还有余力和勇气自.爆……”这也就导致最后奥黛丽用视为半.身的武魂杀死了对方……
战场上的局势本就瞬息万变，
所以弗兰德和其他老师们都得说句公道话，
“确实，这种小概率事件，很难精准预料到……”
——他们最多能指指点点一下玉小刚不跟大家商量就给孩子们特训的事情，认为玉小刚挨那拳没白挨。但不能因为战况而倒过来指责玉小刚预判失误。
#没有人能百分百提前预判战局变化.jpg#
“而且，看看现在的情况，我还能跟你们提前商量？”玉小刚看着冷静下来的老师们，舔了一下自己带着点腥味的口腔，“或许是因为你们从小带大了那三个孩子，你们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这群孩子们的心理状态有着过于盲从的信任和保护欲。”他要真提前说了，这场比赛怕是有大概率是不能进行的。
“是，他们确实能自我成长得很好，但我还是那句话，作为魂师，他们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真正见血，并得到亲友的安抚，总比他们日后去大陆上闯荡时见血反应巨大还因此受伤的好。”
有些人是要失去什么后才会悔不当初，见识到了这个学院和谐氛围的玉小刚，他不想看到未来大家的懊悔，所以他才会瞒下这次团战的特训目标而不发。
“我承认小刚你说得对，”弗兰德看着赛场上脸色苍白的小胖子和其余小伙伴们跟上了唐三他们的步伐。“但是，我希望你下一次，不要再瞒着我们，以及孩子们了。”
——这样的情况发生一次就够了，其余的决定就交给孩子们自己把控吧……你这老小子也要更坦诚一点呀，别变回去了……
#现在的史莱克学院可不兴大包阔揽那套.jpg#
“……”
玉小刚听着大家已经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再听着弗兰德已经冷静下来的声音，再看看邵鑫和李郁松，卢奇斌他们着急地往场下张望地模样。
闭眼后再抬眼，玉小刚的神情已经逐渐平复，“没有下一次了。”
——这本是他要给孩子们的心理上的最后一堂突.击课，往后的训练也就只剩下修炼与战斗上的内容了。
弗兰德知道玉小刚的言下之意，所以他就当他同意了。
然后他大手一挥，让老师们赶紧去下面选手通道接孩子们，该安抚的安抚，该宽心的宽心。
要不是看着老师们之间的气氛不对，邵鑫早就等不及要下去了。
现在得到院长的指示，他直接左手一个同样急切的李郁松，右手一个开启武魂带速度技能的卢奇斌，“咻”地蹿出了领队观战室。
赵无极只比他们慢了一点，
不过他在踏出观战室之前，还给玉小刚丢下了一句，“我也承认大师你说得对，事实已经发生了，我也不会死抓着不放，但那一拳，我不会道歉的。”
看着梗着脖子的赵无极甩下这句带着软化迹象的话后快步离开，
走在最后的弗兰德拍了拍旁边的玉小刚的肩，“老赵刚才确实冲动些，但他也没完全失去理智，你别跟他计较。”
“…我计较什么，”玉小刚其实自己也觉得这拳是该挨的，“没什么可计较的，甚至不如说，我早就知道他迟早会对我挥出这一拳的。”
——这不仅是因为他弟子拐走对方弟子，对方心底一直积累着股郁气，也是因为他也觉得无关意外和道理，他坚持要让对方呵护的小蔷薇直白浴血的想法，其实挺挑动对方底线的。
——所以不管理由再怎么充分，他确实是伤了一波孩子们的心。
玉小刚心里门清得很，甚至他也清楚作为魂圣的赵无极那一拳头是收敛了不少的，他就嘴口腔内里破了点皮，脸都没肿青多少，靠着魂师的恢复力，要不了十分钟他的脸就不会有异样了——所以对方那一拳也不过是发泄一点后怕情绪罢了。
——所以你明知故犯，宁愿挨揍也不愿意改计划哦，就不懂你们控制系魂师的执着。
弗兰德翻了个白眼，然后推着玉小刚赶紧赶慢地往下面选手通道赶去。
等到老师们将这次比赛的最终目的给学员们掀开，并宽慰他们“杀掉凶神战队这种团战只会恶意杀戮的恶人就是在除害，救下以后可能会死在他们手里的战队成员们”后。
被唐三挨个投喂了薄荷糖的学员们总算是打起了些许精神来。
只是今天的“见血”依旧是过于刺激了些，所以除了唐三外的学员们的神情依旧是有点恍惚的——而唐三他现在正在忧愁着奥黛丽的情绪问题，所以他皱着眉的神情完美融入了学员中，倒也不凸显什么。
老师们也知道他们的宽慰归宽慰，孩子们还是得靠自己想开点。
所以在像赶鸭子一样将蔫头耷脑的学员们赶回豪华酒店，让他们在包下的那间大休息室里坐下后，老师们也就给他们腾出了安静沉思的空间来，三三两两地结伴去给他们点餐去了。
而老师们离开后，整个休息室里的学员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沉默就像只沉甸甸的巨兽，盘踞在整个休息室的上空，压得或趴或仰躺或伏在茶几上的学员们心里都感觉微微地窒息。
也是因为这份安静，学员们就又想起了赛场上引得众人安静的那场近似于秒杀地血腥杀戮。
“呕……”宁荣荣还是没忍住喉咙上涌的那种恶心感，毫无形象地边俯身干呕边拽了个垃圾桶到脚边。
这声“呕”像是一声开关似的，带起了休息室里连绵起伏的干呕声。
第二个没忍住恶心感的是知道家里做暗活但因为年纪小没真的见到死人的朱竹清，即便是有戴沐白给她顺背，她也干呕得指尖颤抖。
第三个是连水都喝不下的马红俊，第四个是想看看自家妹妹情况，结果自己先没忍住恶心感，蹲地上扯了个垃圾桶也干呕起来的奥斯卡……
于是，现场还镇得住点的人，就剩以往见识过死人的戴沐白，上辈子杀过目标的唐三，对杀人没什么心理负担但为了合群所以只白了脸的小舞，以及——看着自己右手在发愣的奥黛丽。
奥黛丽已经发愣挺久了，
即便她对之前老师们的解释和宽慰做出了短暂地回应，但一直没错开眼的唐三知道，她的思绪其实完全没回拢过——从她在赛场上流下了一滴眼泪后，她眼睛里的光就一直是涣散的。
——他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不敢想比其他人朝着“血污”更近一步的她被刺激到了什么地步……
但唐三知道，不能放任奥黛丽再这么一个人沉思下去了，他怕她接受不了……
“阿黛，”唐三伸出左手覆盖到奥黛丽的右手心上，与她十指相扣，也挡住了她凝望着藏有武魂的手心的视线，
“阿黛，”唐三再唤了一声，然后右手抬起来，再次蹭了一下之前他给她悄悄擦过一次的眼角。“你别闷着，有什么想法，告诉我好吗？”
——有些事情，说出来，心里就没那么闷了。不管是出手鲨人后的懊悔或者害怕，还是别的什么，都别憋着，宣泄出来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现在脑子里很乱……”
离开了大斗魂场后，奥黛丽的气息平稳了很多，她也知道自己的状态让一直关注着她的哥哥，老师还有唐三，伙伴们他们担心了。
但是，但是奥黛丽就是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能说什么？——指指点点大师没给他们选择权，给他们安排了这么一堂血腥的课程？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去指指点点有什么意义，而且大师的出发点确实是好的，只是他采取的手段激进了些。
并且当时赛场上的情况也由不得她、他们不出手……即便很不想承认，但他们这群没摸到魂宗边的学员们对上凶神战队，那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比赛，他们能认输停赛的可能都极小。
而既然不是他们死就是对手死……那她怎么会为自己的出手而后悔呢？！
是的，奥黛丽脑海中翻腾着的情绪里，有后怕有微恼……唯独没有唐三他们以为的，她会后悔出手……
奥黛丽真的没有后悔过出这次手，
她也不是很难以接受自己取走一条生命——但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她才会觉得可怕……
因为——不管如何，生命都不应该被漠视。她可以为了自保，为了守护大家，为了魂环而去夺走一条生命，但她不应该如此轻易地接受自己夺走生命的行为……
奥黛丽是这般认为的，
她也不清楚她这算不算是矫情，她就是有点钻牛角尖了——她确实是在害怕，但不是害怕自己鲨了人，而是害怕自己这次这么轻易地接受了自己鲨人的行为，往后她再遇到这些事情，底线会一落再落……
那是在法治社会里生活过，有着道德底线的奥黛丽所无法接受的未来！
“我…我，”奥黛丽在唐三温和又带着担忧地视线中开口，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将自认为的“矫情”说出口，而是在感受着心中烦闷不已时站了起来，“我想去酒店顶层的小花园那儿透透气，我透透气就好了。”她不想待在这个压抑的环境里了，更不想因为自己的沉默而让其余伙伴们难受的同时还要多分几分心思来关注她……
说完，奥黛丽从唐三手里抽出手，不理惊讶的对方，转身往休息室外走去。
奥黛丽的动静引起了其余伙伴们的关注，
说实话，正如奥黛丽所想的那样，伙伴们不是没注意到奥黛丽的沉默，甚至他们也认为，比他们更“近距离触碰”了血腥的奥黛丽才应该是他们中被刺激得最严重的那个。
但为了不让他们的注视给她带去过多的心理压力，所以都没刻意去看对方——
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向来不喜欢隐瞒什么情绪的奥黛丽，这次竟然什么也没说。
奥黛丽的反常让大家担心不已，甚至连那恶心感都被大家的担忧强压了半分下去。
于是瞧见奥黛丽跨出休息室的那一刻，
宁荣荣和朱竹清也顾不上干呕了，奥斯卡也扶着茶几站起来了，他们是想追上去的，但他们本就干呕得无力地身体拖了后腿，甚至连带着还将差点迈步追上去的马红俊和戴沐白、小舞给惊得停下脚步，就为了扶住这差点摔倒的几人。
于是，最后迈出那一步的，暂时就只有唐三了。
“追上去，唐三！”这是奥斯卡被小舞一把扶住时，按着烦闷的胸口说出的话。“不要让阿黛一个人待着，她……在害怕。”
奥斯卡其实没猜到奥黛丽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也永远猜不到造成奥黛丽困扰的情绪源于她的上辈子。
但是，他靠着血脉的本能感知到了——他的妹妹，在害怕着什么，不是害怕自己鲨了人，而是因为别的什么在害怕……
——可恨他现在的身体不争气，不然他就自己追上陪他妹并开解她了，哪儿轮得到这臭小子去啊！
瞧着唐三听了一耳朵话后头也不回地追出了休息室，奥斯卡没好气地拍了一把自己还有些软的腿。
但也是因为知道唐三追上去了，奥斯卡以及其余伙伴们的心里到底没过于担忧奥黛丽了——因为不说别的，唐三的靠谱已经深入他们的认知里了，所以他出马，他们能放下不少的担忧……
#真的信他们控制系魂师的邪.jpg#
而离开休息室后的奥黛丽，就如她自己说的那样，去到了酒店顶楼的露天小花园里。
此时的露天小花园里没有其他的客人，所以奥黛丽坐到椅子上时，难得不在意形象地将自己的腿也缩到了上去。
于是在唐三追到小花园里时，看见就是奥黛丽抱腿坐靠在长椅上。
唐三知道那是一种没什么安全感的姿势，
所以他是在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对方，最后再小心地在不惊动对方地情况下，坐到对方的身边的。
——他不想惊吓到不在状态的对方。
但有着风的助力的奥黛丽，她真的不知道唐三的到来和靠近吗？
——不可能的。
所以唐三刚坐好，就听见将脸埋在双臂里的奥黛丽出声了，“唐三……”
“我在。”唐三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对对方那声略微轻飘地呼唤做出回应。
而奥黛丽在那声呼唤后，就又陷入了一段沉默。
但在少了其他伙伴们若有若无的注视，与自己有相似秘密的喜爱之人又在自己身侧，奥黛丽不得不承认，她觉得自己的心理确实轻松了一些。
同时，奥黛丽也在微风送来的阵阵青草味中，在唐三毫无逼问之意的安静陪伴时，胸口没那么憋闷地她，有了那么些述说的欲望——
“唐三。”奥黛丽又唤了一声对方，随即她将自己有点苍白的面容抬了起来。不过她没有看向身边之人，而是将视线落到了花园半空中飞舞着的蝴蝶身上。
而对于奥黛丽的呼唤，唐三的回答也依旧是，“我在。”
不过，他的视线却没从奥黛丽身上移开过片刻……
瞧着蝴蝶们翩飞着互相一触即离，
奥黛丽悠地开口，“你们也不必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我，我也知道今天确实是被刺激到了点，但我还没那么脆弱。”脆弱到接受不了血腥的事实。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我没有后悔出手，”奥黛丽说着，将视线转移了回来，认真地回视着唐三，“我现在不会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
“我是为了保自己的命，保大家的命而出手的，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后悔。”后悔就是在否认她想要自己和伙伴们一起存活的真实想法。
奥黛丽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
乱糟糟的思维让她接下来话语也有点跳跃，
“说起来，我当时在赛场上是有点生你的气的……”
在发觉唐三的瞳孔微微放大后，奥黛丽伸手狠戳了一下对方的脸，将对方的脸颊戳出了个红印后才继续开口，“唐三，我不喜欢看着你一个人承担下所有，那些事情明明就该我们大家一起承担的……”
唐三从不低估奥黛丽的聪慧，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小动作都被对方看透了。
他不想狡辩什么，他只是抬手将对方的手给抓住，按在自己胸口上，说出真心话，“可是，我舍不得……”
——他怎么舍得让他光鲜亮丽的小太阳去触碰他所认为的“脏”呢？
——那可是杀人啊，那多脏啊……
——他上辈子就在“泥潭”里打过滚了，所以他不怕脏，但怕沾染了脏污的小太阳自厌到微弱了光芒了，那是他不愿见到的情况……
只是，谁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呢……
唐三垂眸掩住眼底的幽深，
——谁曾想小太阳会为了大家，也为了他，主动去触碰“脏泥”呢……
并且，因为那些“脏泥”，他的小太阳在难受……
“但就像大师说的那样，那是我们的必经之路，”
奥黛丽的思维这时又在脑海中寻到了几分理智，所以她重复了一下玉小刚的话，“当这片大陆上的律法约束不了那些作恶之人时，以杀止杀，就是我们撞上恶人后的必经之路。”
“我知道，唐三你做那些动作，是想保护我们，也是想保护我们的心，”
奥黛丽说着动了动手，回握住唐三的手，
“但是，生命真的很重，一个人背负的话，是会压得你迟早受不住的。我不想看见你受不住的那一天。所以我会坦然地接受自己行为造成的后果，去背负起属于我的担子。”
“但我现在算是知道那担子不好挑了，”奥黛丽说着，用空着的那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所以，你得给我点适应的时间呀，不用太担心我。”
“我也就是……矫情一下罢了。”
——你这哪里是在矫情啊……
唐三指出自己在对方故作的平静下所感受到的东西，“那不是什么矫情，那是阿黛你，在害怕……”
——是在害怕杀.人，还是在害怕别的什么……
“……”
奥黛丽欲言又止后，最终在唐三平静地注视下，选择了再次坦白，“嗯，我在害怕。”
“我不是在害怕鲨人，”奥黛丽说着瞧了瞧自己的右手心，“我只是不喜欢武魂穿过对手脑子的感觉……真的，今天来不及关上武魂感知时的那次出手，真的把我恶心坏了……”真的好恶心。
——就好像，是她将手伸入了对方的脑子里，将对方的神智与生命都给取走了……
唐三听到这里，眼睛猛然睁大——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情况，
他是真的没想到——阿黛竟然没来得及关掉武魂的感知就出了手。要知道就算是他，也不会让意识附着在蓝银草上去缠绕绞死对手……
所以，怪不得对方会那么沉默地看着自己的武魂良久……
“阿黛，你”“不必安慰我什么，我只是事后觉得有些过于恶心罢了……”
奥黛丽打断了唐三的话，同时她呼出了一口郁气，终是谈及了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唐三……我不喜欢杀人，可我也不会抗拒鲨人。”就像她不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一些理念，但并不会拒绝加入这个世界里一样……
“但是我怕——怕自己开了鲨人的头后，就越发不把鲨人这种事情放心上了……”敢杀与想杀的界限向来不算分明。
奥黛丽很清楚，法治社会出来的人的道德底线是很强，很坚韧的，但那根底线蹦断后，他们也会是最容易沉沦的——这不难理解，就像离开过鸟笼，被唤醒了野性的鸟绝不会回到束缚它的笼中一样。
奥黛丽真的在怕，她怕自己以后可能“飞”向了深空，也坠入了深渊……
所以即便她可以再用“活在当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来安慰自己，但在被刺激大发了的今天，奥黛丽克制不住地会去想些往后。
——阿黛/她钻牛角尖了……
这是唐三和奥黛丽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奥黛丽现在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那乱糟糟又庞大的思绪不去发散，不去想未来的事情——那是她二十多年的底线被打破后的茫然无措。
——无措到她一时间都没发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不自觉地渴求，渴求有人给她一个锚点，让她在迷雾中找到前进的方向……
唐三到底是比奥黛丽多一半的人生阅历，且他没有对方那种近似于平等又温柔到让他心软的观念，早在上辈子就自己从杀戮中找到条路的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捧起对方的脸，然后凑过去与对方鼻尖相对，眼瞳对视，给出笃定的回应，“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阿黛。”
——他漂亮的鸟儿绝不会飞向深空，也绝不会坠入比他所在的地方还黑的深渊……
“我在看着你，我会看着你的。”
“还有小奥，赵老师，胖子他们都会看着你的。”
“坚定地走你认定的正确的路吧，你有我、我们在看着你呢。”
亲近之人的注视，对于唐三来说，是一种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用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做比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偏执暴露了冰山一角——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奥黛丽隐隐排斥他人特别的关注，却不会拒绝他这份浓厚的关注。
——因为这份关注会成为她的一个新锚，成为她坚定行走在迷雾中的不变方向！
奥黛丽看着唐三那双漆黑的眼睛，望着他眼睛深处快要溢出来的情绪，
“好。”就如对方所想的那般，她没有拒绝对方此时的建议，她应下了这份渴求的答案，也循着对方的指引，拨开了重重的思绪，终是走出了迷雾。
——他，他们都会看着她，不会瞧着她走歪路，所以她可以不用再害怕已经被他们拦住的那种可怕未来……
再所以——得到了一份保证，得到了一份浓厚关注作为锚点的她，可以再坚定地走自己当下的路了！
想通后，
奥黛丽微微垂眼，浑身放松的同时，她也终是在找到“路”不再迷茫后，释放了自己心底压抑着的一些委屈，“唐三，我讨厌那样……”她讨厌迷茫。
“我知道。”唐三说着微微偏头，将对方的头按到了自己的肩上。
“我也讨厌血流一地的场景……”不管是过去还是将来。
“我清楚。”
“……让我缓缓，缓缓就好。”不再迷茫的她，会继续坚强的，她也没那么容易被击垮。
“嗯。”他从不怀疑她的坚强。
……
除了奥黛丽和唐三俩人，没人知道他们那天在酒店顶楼的小花园里谈了什么话题，
其余伙伴们和老师们也只知道，奥黛丽重新回到休息室时，情绪已趋近于平和了——那也就够了。
——也没必要去追问俩人间发生了什么，更不用去探究他妹妹之前在害怕什么。
这是奥斯卡捧着奥黛丽给他们带回来的蜂蜜茶，瞧出她已经恢复更多的精神状态时的想法。
——他只要知道奥黛丽此时不再害怕就够了，不需要强制要求奥黛丽去回忆去解答他的困惑……
奥斯卡是如此觉得的，
其余伙伴们还有老师们都是这样想的。
在奥黛丽和唐三归队后，齐人了的团队也逐渐缓和了气氛，大家都不再沉默，找话题插科打诨活络氛围的行为又出现在了这个团队里。
这也就代表了——在两个控制系魂师短暂离队时，他们同样坚强地伙伴们也在努力调剂着自己的心态，并成功地走上了想开的“道路”……
而这一情况也再次证实了老师们的想法——他们怪物学员们的脚步可能会因为一些挫折而放缓，但绝不会就此停下来！
所以，在太阳再次跃出东山时，史莱克学院全员又踏上了离开西尔维斯王国，前往天斗帝都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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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答应过我，会一直看着我。”
“我也对着她承诺过了，会（永远）看着她的。”
——以上为被某人放入黑匣子里的话。